心怀虚若谷,身段直无瑕~端午来兰圃,感受翠竹那清筠傲岸的风骨吧!
竹具五好
竹——筛风弄月,亮节洒脱,清雅澹泊,是为谦谦君子。
古代文人向来爱竹。
陶渊明不忘在他理想的“桃花源”里,勾勒出“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”的怡然之地。
王羲之即便大醉酩酊,在记叙兰亭集会盛况时,也不忘强调“此地有茂林修竹”。
郑板桥在《竹石》中亦有赞曰:“千磨万击还坚劲,任尔东西南北风”。
竹分千种,但在文人墨客眼中却是一种品质:
岁寒三友有它,不畏严寒而独立,不屈外力而独存。
四君子中有它,梅、兰、菊各怀千秋,世人皆喜
而竹之风骨使其与高洁三者并列。
它,心无杂念,竹节凌空,劲节有理,不求闻达于世人,不愿卖弄于尘寰,纵使狂风肆虐,依旧不改其节,回首一望,仍能震撼于它那竹海怒涛般的根基与磅礴。
它,不仅外表刚直,更有容纳百川的开阔胸襟。《淮南子》中说:“君子量不极,胸吞百川流”,唐张九龄亦咏竹曰:“高节人相重,虚心世所知”,君子虚怀若谷,礼贤下士,与竹之中空一脉相承。
虚怀若谷是说人的胸怀要像山谷一样宽广,“海纳百川,有容乃大”,人一旦能够做到虚怀若谷,便能够汇集千川而成为汪洋,便能如飞崖峭壁一般,屹立云霄。
1965年,老一辈革命家董必武游历兰圃时,曾留下一副楹联:“竹自具五好,兰有其四清”。
竹具五好,即:虚心、实节、直而有理、秀而不骄,材而多用。
董老仅凭上联便点出了竹子的诸般妙处,同时也道明了:兰圃除却“四清”兼顾的兰花外,身负“五好”的修竹也是堪称一绝!
竹之美,在乎间
在兰圃,竹子的品类达五种之多:
青皮竹、罗汉竹、粉单竹、小琴丝竹、黄金间碧竹。
而品竹的最佳观赏点,莫过于茅舍前的青皮竹林。
青皮竹林的美,在乎一个“间”字。
“间”在中国美学中失落已久,但我们仍可从它的造字中窥探一二:门有缝,仿佛可以看到月光。所以“间”最开始呈现的便是一种空间上的美学,其次才是关系 、位置等的描述。
没有门不是间,因为太过直白;没有月不是间,因为失去了美。那“间”究竟是什么?
“间”是两个空间的委婉过渡,是美发生的地方。如陶渊明所描绘的“山有小口,仿佛若有光”,走进便是桃花源!
兰圃中,竹最擅长把握“间”的意趣。
南北朝诗人吴均曾写“山际见来烟,竹中窥落日”。在竹林间看落日,如在门缝间看月,有一种隐秘的、欣然的喜悦。
阳光被切割成无数光影,光影又落在玉竹身上,层层叠叠的美落入游人心里,便是一首清婉绝尘的“竹间词”。
“间”也是一种烁光跃动的通道,如日月流光从门缝之外照进室内。在内外之间,有无之间,冲破藩篱,游离于自由之境。
中国人造字甚妙。常与“间”一起出现的“之”字,甲骨文是脚离开地面的状态,意思是“到……去”。“之间”的意思就清晰了,是一种游走的通道。
兰圃中,竹的美,便流动在这光影之间,虚实之间,动静之间。
竹之趣,动于风
清风徐来,篁竹有声,千竿竹斜,飒飒作响,淅淅沥沥,似雨线,时疾时缓,最后响成涛声一片。
兰圃青皮竹林竹势连绵,竹声也连绵,恍然成江成海,何其恢宏壮观,不胜美哉~
而这以“竹”衬“风”之趣,亦是古代文人的竹趣之一。
这“风竹之趣”落在文字中,是曹雪芹《红楼梦》里的“凤尾森森,龙吟细细”。
曹公觉得风吹过如凤尾般繁茂的竹林,发出的是龙吟般清悦的长啸。
也是苏轼《石室先生画竹赞并叙》里的:“竹亦得风,夭然而笑”。
苏子形容风吹动竹子发出的声音,像笑声一样。
巧的是,“夭”加上“竹”字头,恰好就凑成了“笑”字。
所以什么是笑?笑就是风转换着竹枝的方向,是竹叶在风里鼓掌。
风本无形,只是当它吹拂时,竹的劲节赋予了它的形状,古代文人就是这样用竹林“捕捉”了风。
竹,无花,却常绿于春夏秋冬。空心,却坚韧于山石之间。生而有节,虚怀若谷。
古人对竹的欣赏已经超脱了竹木本身。
早在《诗经》中就有“瞻彼淇奥,绿竹猗猗。有匪君子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。”的诗句,将绿竹之姿与君子之风类比。
君子之风,竹节品格,方是“风竹”之趣的真正内涵。
说起君子之风,便不由令人想起我们的“香草美人”——屈原。
作为我国赫赫有名的爱国诗人,屈子曾在《楚辞》中提及香草名木35种,其中就有“竹”。
他将香草名木与人品美德紧密地联系在一起,以幽兰翠竹比喻忠贞贤良,以恶花恶草比喻奸佞小人。
千百年来,屈子那如翠竹、君子般刚正不阿、高洁淑雅的精神风骨,成为了多少有志之士的“白月光”与“朱砂痣”!
竹影婆娑,一身桀骜
曲径通幽,任凭来风
上追凌云志,下守谦与德
不求闻达世间,只求节节而升
立根于破岩中的翘楚
一染青墨,黛色如玉
这个端午,来兰圃
一窥翠竹那清筠傲岸的风骨吧~